第二百六十八章  哈伦固南下

丑时三刻。夜静谧安详，繁华的宜遥沉睡在秋日丰收后的梦乡中。

北方边境，夜色的浓重掩盖了危险的气息，蠢蠢欲动的獠牙正悄然接近猎物的咽喉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角骨马的蹄声席卷了毫无防备的民聚区，随之而来的是象征掠夺的弯刀。

一个赤发蓝鬓头戴布巾的汉子看了一眼窗外四散奔逃的平民们。“沙犷入侵……血的掠杀又开始了啊。”“鶅，你非去不可吗？”鶅握着妻子的手道：“能保护多少就保护多少吧。阿彩，记住，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落到沙犷手里。”

“发生什么事了？”躺在茅草堆里的两个孩子揉着眼睛。“雉儿，牝儿，再睡会吧，”彩女点起羊形油灯：“让你们爹出去看看。”鶅摸了摸孩子们的头，接过油灯出了柴门。

收割完的沃野被染成暗红。平民女子们脖颈上拴着绳索，角骨马腹两侧挂满抢来的粮食和肉。“哈伦固人，浑天的一草一木一民，岂是你能带走的！”马背上的男子棕黑中泛着光泽的尖刺状被发，头戴的嵌绿松石鹰首金冠让鶅心中确定了他的身份——哈伦固单于。单于志得意满，显然对浑天人叫住自己很是不满，回过头倨傲地俯视着鶅。“哦？居然又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。”

涂蛮不禁笑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妖怎么敢挑战哈伦固单于的权威，但一看额勒苏的眼神，瞬间明白过来，取了一根粗麻绳递给额勒苏。

“在马把绳子拖断之前，如果你还能活着，我就放了这些平民。”

鶅知道沙犷的残暴，更知道角骨马性烈。但为了救浑天之民，他还是把绳索套在自己颈间。

角骨马跺了跺镶铁的蹄狂奔起来。扬起的粉尘和喉咙处的窒息感让鶅脸色通红，头被半埋进杂乱的草土里。额勒苏取了个酒壶，快要晕过去的鶅被酒兜头淋下再次清醒。额勒苏揪着鶅糊着酒水的头发迫使他直视自己。鶅一阵猛咳，却仍是不屈服地瞪着额勒苏。“很好，这种眼神真是看几百几千年都不会厌。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啊，浑天人！”

“啪！”马鞭抽在马腿上，马再次横冲直撞。可额勒苏好像有意捉弄，每当鶅看上去快要不行的时候他就勒马放慢速度，这种看似喘息的机会实则比死亡更加折磨，而沙犷将这种折磨当作游嬉。

终于，不知第几次用酒浇在鶅身上时，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挣扎着爬起来了。“还有一丝气，运气真好，你赢了，浑天人。”额勒苏似是很满意，顿了顿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：“对了，这家伙不会凭空冒出来，再搜一下附近。”涂蛮立即了然，附近必然有存活的浑天人。

黑压压的一群沙犷士兵踢开柴门。彩女像是早就预料到了，瞥了一眼为首的涂蛮，理了理衣袍站起身。

大帐前，被抓来的平民女子们正按额勒苏的要求起舞，明明是欢快的舞蹈，她们脸上却尽是悲伤。火堆上炙烤着一块牛肉。“浑天女子，过来把肉递给我。”额勒苏用马鞭指了指彩女。彩女从烤架上取下滚烫的肉，手被烧伤了，可她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，面无表情地向额勒苏走去。涂蛮一脚踢在彩女身上：“用跪的！”

彩女停下，看了一眼不远处歪倒的身影——那是受尽折磨的自己的丈夫。“单于答应阿鶅放了浑天的平民，如今不见兑现；阿彩就算照做，也不知下场如何。”说罢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，彩女扑进火堆中。火光“腾”地窜起，凄厉的鸣叫声划破宜遥的夜，焦黑的烟里只剩尸骨。

“娘亲……”一个女孩站在屋前。额勒苏靠近，女孩又惊又惧地后退，因为太过害怕摔倒在地，瑟缩着不敢动。额勒苏方欲将手伸向女孩，一个稍大些的男孩冲出来一把拽起女孩。“起来啊！你往反方向跑，我自己会想办法逃！”女孩边哭边跌跌撞撞地跑，忍住回头看哥哥的冲动。

额勒苏把鶅拎着后衣领提起，刀刃架在鶅颈上，被涂蛮按住。“单于，此人已经没多少气了，杀了无用。此地也不宜久留，毕竟是在宜遥，还是在妖狼族发现前回哈伦固为好。”额勒苏看了一眼涂蛮：“斩草需除根。”涂蛮望着两个孩子跑远的小影子：“他们的老子都没有妖力，两个小崽子，跑了也掀不起多大风浪。”额勒苏思索后收刀入鞘翻身上马：“北归！”

阴云笼盖四野。满载着食物的马匹后跟着掠来的平民女子，去往未知的戈壁和大漠。